第264章 战江夏孙氏报仇,残手足祸起楚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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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称颂刘琮之贤德。

    凡刘琮读书习字,必广传州郡。

    偶有过失,则百般遮掩。

    更在襄阳城中遍植耳目,专探刘琦行事。

    一日,刘琦宴游,归来稍迟。

    蔡瑁即告于刘表曰:

    “大公子沉湎酒色,恐非社稷之福。”

    又一日,刘琦练兵归来,张允遂进谗言:

    “长公子私结将士,其心难测。”

    时日一长,刘表对刘琦渐渐起了疑心,有意与他疏远。

    很快,江夏沦陷的消息传回襄阳。

    刘表闻之大惊,痛呼一声:

    “苦也!”

    背疽发作,昏厥在地。

    左右急将之救起,召医者查看。

    医者说要静养,刘表只能卧病在床。

    蔡夫人见刘表病势沉重,不能理事,心中暗喜。

    遂将府中内外侍从,尽数更换,皆以蔡氏亲信充任。

    凡饮食汤药,必经蔡夫人之手。

    宾客前来探视,必先问其来意。

    倘有言及刘琦者,立被斥退。

    或有提及江夏军情者,皆被阻拦。

    刘表虽卧病在榻,竟如囚牢笼之中。

    耳目闭塞,不知外事。

    就这样,拖了一段时间。

    刘表本就已经年迈,饮食起居又照顾不周。

    病体遂日渐沉重。

    蔡夫人见时机已至,乃密召蔡瑁入内室商议大事。

    蔡瑁低声说道:

    “今楚公病体难支,恐不久于人世。”

    “若一旦山陵崩摧毁,刘琦又在外拥兵,必不肯俯首听命。”

    “不如早定大计,立刘琮为主,以绝后患。”

    蔡夫人柳眉蹙起,沉吟道:

    “刘琦毕竟是楚公长子,废长立幼,恐此事不易办成。”

    蔡瑁冷声笑道:

    “如何不易?”

    “以吾观来,此事不难。”

    “只待楚公归天之日,可矫命召刘琦回襄阳奔丧。”

    “我等却于途中伏甲士杀之,则大事可定。”

    蔡夫人大喜,点头称善。

    又连连叮嘱蔡瑁若为此事,须千万小心。

    荆楚毕竟是士人乐园,河北、河南都来了不少名士。

    尽管朝中大臣有不少拥戴刘琮,可民间士人不会买账。

    要是让他们知道这场丑闻,即便刘琮成功登上楚公之位,也很坐稳,求得长久。

    蔡瑁当即拍着胸脯表示:

    “此前楚公在时,吾不易下手。”

    “今楚公已卧病不起,耳目闭塞,不闻外事。”

    “吾手握襄阳之兵,杀刘琦如杀鼠雀耳!”

    遂命令心腹布置,以待时机。

    不料此事,竟不慎走漏了消息。

    或是有人不忍与蔡氏姐弟同流合污,遂将此事星夜报往刘琦处。

    刘琦此时领兵在襄阳外邑新野。

    他每日大宴宾客,竟然不知刘表已经病重的消息。

    只是素问襄阳庞德公乃当世高士,隐居岘山,耕读自乐。

    遂邀他前来赴宴,实欲聘其出山辅佐自己。

    庞德公却乐得清闲,不肯出山。

    便有人向刘琦谏言道:

    “昔年,玄德公在徐州时,不过是一客将。”

    “将不过关张,士不过简雍。”

    “只因求得名士天枢,故一路升腾。”

    “终成就王业,叫天下英雄侧目。”

    “今庞德公同为隐士,公子何不往求之。”

    “事若就,便可为刘备。”

    “事不就,亦不失保全荆州,坐稳楚公之位。”

    刘琦正烦闷自己每日被蔡瑁、继母蔡氏针对。

    他现在极其渴望有名士辅佐自己。

    虽然他自愧不如刘玄德,但刘玄德的确是在的得到天枢先生之后,开始建立王业的。

    刘琦的起点要比当年刘备还高。

    他认为自己与刘备自己,可能就差了一个天枢。

    所以采纳了众宾客的建议,亲自前往岘山,拜访庞德公。

    车驾及至田间时,正见庞德公与其妻子躬耕陇亩,怡然自得。

    刘琦乃下车作揖,开门见山道:

    “先生高才,何不出仕,以济天下?”

    庞德公笑而不答,仍自锄禾。

    刘琦又道:

    “先生独善其身,只是保全一己。”

    “何不兼济天下,以保全万民耶?”

    庞德公闻言,拄锄而立,悠然答道:

    “鸿鹄巢于高林,夕得栖宿。”

    “龟鼋穴于深渊,夜有所归。”

    “人之所行,亦如鸟兽之巢穴,各得其所安。”

    “天下非吾所当保全也。”

    一句话,天下安不安关我屁事。

    我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然刘琦并不死心,他太渴望自己也能有个天枢先生了。

    见庞德公志不可移,又复指其妻儿耕作之状,问道:

    “先生躬耕田亩,不肯出仕。”

    “百年之后,将以何遗子孙?”

    庞德公淡然一笑,答道:

    “世人只知追名逐利,遗子孙以危。”

    “吾安居乐业,遗子孙以安。”

    “所遗虽异,然吾之子孙,未必不如他人。”

    刘琦大感不解,连忙追问:

    “何以谓追名逐利,便是遗子孙以危?”

    庞德公乃正色而言:

    “昔尧舜禅让天下于贤臣,而不私其子。”

    “使丹朱、商均居于民间,终得保全性命。”

    “及至禹、汤,以天下传子。”

    “而桀奔命于南巢,纣悬首于周旗,宗族尽灭。”

    “禹汤岂愚于尧舜乎?乃私心所致也!”

    “周公摄政,诛管叔、放蔡叔,使兄弟相残。”

    “若使周公早甘藜藿之食,栖蓬蒿之下,何至于骨肉相害?”

    “譬如公子来此,聘我出山,不也是为了对付手足兄弟么?”

    刘琦闻之,默然良久。

    正是:

    名利场中多祸患,

    耕读陇亩得安闲。

    若使世人皆悟此,

    何须刀兵乱江山?

    刘琦耸了耸肩,叹道:

    “先生高见,非俗士所能及也。”

    “只是先生若站在我这个位置,恐怕未必便能如此轻松说出此话来。”

    “我不欲问世事,只恐世事却要来问我。”

    说完,悻悻地回去了。

    走在半路时,忽有探报来报。

    将蔡氏姐弟的阴谋,告诉了刘琦。

    刘琦闻讯大惊,泣谓左右道:

    “父亲病危,奸人隔绝内外,断我父子亲情。”

    “今又欲害我,如之奈何?”

    左右人劝道:

    “蔡氏势大,襄阳已非公子可居之地。”

    “不如暂避锋芒,以待天时。”

    刘琦含泪叹道:

    “父子之情,岂能断绝?”

    “然诚如诸公所言,若回襄阳,必遭毒手。”

    “可若不去,又恐负不孝之名。”

    正踌躇间,忽有人提议。

    反正现在还未走远,不如回去请教庞德公。

    看他有没有办法救公子你。

    刘琦然其言,即命车夫驱车回去。

    及至山间草庐,庞德公正倚锄小憩。

    见刘琦神色仓皇而来,已知其意,却故作不知,笑问:

    “……公子方去,何故又轻身速回?”

    刘琦下车便拜,泣道:

    “先生救我!”

    “蔡瑁勾结继母,欲害我性命。”

    “琦已无处容身,特来求教!”

    庞德公乃扶刘琦起身,引至草堂之中,煮茶相待。

    刘琦将蔡瑁密谋之事细细道来。

    庞德公言道:

    “公子岂不闻申生、重耳之事乎?”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今黄祖新亡,江夏乏人守御。”

    “公子何不上言,乞屯兵守江夏,则可以避祸矣。”

    刘琦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左右之人,亦劝我避祸于江夏。”

    “然蔡瑁势大,手握襄阳兵马大权。”

    “继母又控制内室,父亲身边之人,皆为其亲信。”

    “琦只恐终难逃其毒手,先生更有良策教我?”

    庞德公沉吟片刻,眯起眼睛,捋须道:

    “江夏虽险,却是孤城难守。”

    “公子既欲求长久之计,何不引刘备为援?”

    刘琦闻言,面露难色,叹道:

    “先生有所不知,昔日齐魏两国交战之时,我荆州助曹不助刘。”

    “目今两家已生嫌隙。”

    “今我落魄求援,只恐玄德公不肯相助。”

    庞德公忽大笑,声震茅舍,道:

    “公子何其迂也!”

    “天下政客,唯利是图,何曾念旧仇?”

    “刘备虎踞中原,天下九州得其五。”

    “如今其正是傲睨得志之时,岂会念旧恶?”

    “荆州乃天下大州,富庶之地也。”

    “若公子求往于他,其断不会拒公子于门外。”

    微微一顿,庞德公又补充说道:

    “纵使刘备不愿,其麾下身边能人异士,亦必力劝其接纳公子!”

    刘琦仍半信半疑,问道:

    “先生何以如此笃定?”

    庞德公目视远方,意味深长地说道:

    “……只因公子乃刘景升嫡长子也。”

    “自古废长立幼,便是取乱之道。”

    言及此,庞德公不再往下说。

    因为他不忍心告诉刘琦一个残忍的真相。

    那就是刘琦如果真的去投刘备了,那他将会成为刘备争夺荆州的棋子,甚至是傀儡。

    但是,就刘琦目前的这个局面,已经没有比投刘备更佳的选择了。

    你说你除了嫡长子身份外,还有啥?

    要兵,兵没有。

    要地,地没有。

    要人,人没有。

    怪不得曹操说:

    “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

    公子啊~

    我实在不忍心打击你,但你活的真的很失败诶~

    投靠刘备,至少以人家的人品,拿下荆州后不会亏待你。

    何况,别以为当刘备棋子就不好。

    就刘备目前的实力,世上有多少人想当棋子都当不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有着刘表“嫡长子”的身份在,你连见刘备的资格都没有啊!

    见刘琦不解其意,还欲追问,庞德公便转言说道:

    “公子若仍忧心,老朽可修书一封,致我那侄儿庞统。”

    “彼今在齐国用事,或可助公子一臂之力。”

    “权当报答公子今日屈尊来访之情。”

    刘琦惊问:“先生侄儿竟是凤雏先生?”

    “……与那位天枢先生齐名的庞统庞士元。”

    庞德公淡然一笑:

    “……正是。”

    “只是公子将吾侄与天枢齐名,却是抬举他了。”

    “士元是师从于天枢,岂可与他齐名?”

    “此岂非倒反天罡乎?”

    “向者水镜先生司马德操访徐州时,曾将李子玉比作天枢,号为天下士人之冠冕。”

    “卧龙、凤雏居其下,以天枢为长也。”

    说话间,庞德公提笔挥毫,已将书信写好。

    递给刘琦,说道:

    “士元虽然性傲,然重情重义。”

    “见吾手书,必不袖手,愿公子勿疑。”

    刘琦接过书信,心中稍安,再顿首拜道: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琦感激不尽!”

    庞德公扶他起身,再次意味深长地叮嘱道:

    “公子切记,成大事者,当知‘借势’二字。”

    “此番前往,不仅为求生,更当.”

    言至此,却戛然而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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