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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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弯过一道弯儿，远远就能看到简家的大门了。院子里冷冷清清，前两天的残雪都还未扫尽，白雪覆盖，遮住了红梅累累花苞下透出的那抹艳色来，雪地里觅食的鸟雀受到惊吓，扑棱棱飞进了浅薄的夜色里……
简家的院子不算大，但修整的十分别致，本该是春夏绿意盎然，冬日红梅绽雪的，只可惜出事儿后家里的佣人都散了，所以此刻只透出股凌乱荒芜的凄凉感来。
车子绕过前面的两层小楼，简夏一眼看到楼后停车场上停着一辆不属于自己家的加长版黑色轿车。
不会又是来要债的吧，他的手搭上车门把手，一颗心不由地往上提了提。
正焦虑间，主宅的大门开了，借着门厅淡淡的灯光，以及庭院里微薄的的一点雪光，简夏能辨认出和他父亲走在一起的是位瘦高的老人。
虽然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夜色中，老人一举一动却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与恭谨。
简夏怔了怔，下车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不过片刻时间，父亲已陪着那老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谢谢老爷子挂念。”简夏隐约听到父亲的声音，“家里现在乱得很，等收拾利落了，我一定携小儿登门道谢。”
老人笑了，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目光转到了简夏身上。
“爸。”简夏叫了简巍一声，抬脚迎上前去。
离的近了，老人模糊在夜色中的面容也渐渐清晰了起来，简夏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可却记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又回来了？“简巍脚下没停，丝毫没有向简夏介绍老人的意思，“先去屋里陪陪你妈。”
“嗯。”简夏应了一声，父亲没介绍，他便只含笑冲老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小少爷吧？”视线相接的一瞬，老人忽然停下了步子，一双十分慈和的眼睛在简夏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好几年没见了，小少爷出落的可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爷爷，您见过我？”简夏脚步一顿，嘴角那个小小的梨涡浅浅地现了出来。
“嗯，”老人含笑道，“以前我去学校给傅小少爷送过东西。”
简夏活了十九岁，生命中能被称作“傅小少爷”的，只有一个傅聪。
而因为这句话，他也立刻意识到了面前老人的身份。“刘爷爷，”他跟着傅聪的叫法叫了一声，“您好。”
面前的老人叫刘栓，是傅家的老管家，一辈子都跟在傅老爷子身边，在傅家的身份不菲。
简夏记得高中时傅聪还抱怨过，说老头儿比他爹的款儿还大，要不是顺路，才不会带东西给他云云……
那么，是怎样重要的事情能让这么重量级的人物在这大冷天里亲自来到自己家里，且又对自己的父亲恭恭敬敬的呢？
毕竟，别说是现在的简家，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简家，看傅家也犹如蜉蝣看大树，根本不是一个层级和体量。
那么，傅家人有什么理由要对他的父亲，甚至是他这样一个晚辈，都恭恭敬敬的呢？
简夏心底疑惑间，老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变成了满是赞赏的笑意，但很快，他再次将目光转向简巍，微一点头，客气道：“那我回去等简先生的消息。”
和老人客套和善彬彬有礼的态度相比，夜色中，简巍虽保持着基本的礼仪，可脸色却并不好看。
“爸，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等车子走远，简夏秀致的眉梢不觉蹙了起来。
即便亲眼看到刘栓的态度恭敬又客气，可这阵子家里发生的坏事儿实在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凡事儿先往坏处想。
“没什么事儿。”简巍说，语气却带着股不自然的冷硬感。
“爸，”简夏分明不信，“您别瞒我。”
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还是为了缓和自己的情绪，简巍抬手重重地在自己脸上搓了一把：“你跟我过来，爸妈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下。”
“嗯。”简夏点了点头，紧跟着简巍进了房间。
家里空荡荡的，所有值钱的物品都被讨债的人搬走了，连个沙发都没留下，简夏一眼看见靠墙的地方摆着两张木头凳子。
他没说什么，将自己的背包放到凳子上，跟着简巍上了二楼，进了主卧。
“夏夏。”蒋莓躺在床上，虽然脸颊瘦得凹陷了下去，唇色也隐隐发乌，但那双眼睛却依然秀美灵动，看到简夏，她忙挣扎了两下，被照顾在旁边的李姨扶了起来。
李姨是家里唯一留下的佣人了。
外面的很多烂摊子还需要简巍经常出去处理，蒋莓的身体离不了人，在别人纷纷离开时，李姨主动选择留了下来。
此刻一家三口齐聚，李姨将刚为蒋莓热好的中药放在床头，悄悄退了出去。
简巍熟练地端起药碗来，用汤匙喂蒋莓喝药，简夏则坐在了他母亲床头，悄悄握住了蒋莓的一只手。
那只手太瘦了，明明是硌在手心里，却让简夏的心脏不自觉隐隐作痛。
“妈，”他悄悄紧了紧自己的手掌，却又不敢太用力，“我最近正在接洽几个剧组，如果没问题的话，很快就能入组了，钱一到，我们立刻就安排手术。”
蒋莓的心脏一直不好，但往年都保养的很好，一直没犯过大病，可这次家里的变故来的猝不及防，受打击太大，她的心脏病一下就犯了。
现在他们面临着一场大手术，之后还有可能需要做心脏移植。
一小碗中药，蒋莓很快就喝了进去，简巍为她擦了擦嘴角，夫妻二人不由地对视一眼。
“夏夏，”蒋莓先开口，声音温柔，像对小孩子般带着点自然而然的宠爱，“昨天周岭联系过你爸爸，说这两天会回国一趟，我和你爸商量着，想让你跟他一起出去。”
简夏愣了一下，脸色慢慢沉凝了下来。
“我不去。”他说。
“乖，”简巍也说，“听爸妈的，爸妈也是为了你好。”
“我早就不是遇到事情就只会躲在父母身后哭的小孩子了，”简夏抬起眼来，语气坚决，“我早就可以为家里，为你们分担了。”
“现在家里的事情爸爸还有办法搞定，只要保险公司的调查结果出来，说不定就没事儿了，”简巍说，“暂时还用不到你。”
他顿了顿，又说，“周岭对你一向都很好。”
“以前魏家想要两家联姻的时候，您也说过魏城一直对我都很好。”片刻的沉默后，简夏抬起眼来，不退不让地说。
那双眼尾修长，平时总是很温和的琥珀色眸子，此刻沉下来竟变得黑沉沉的，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闻言，蒋莓的脸色白了一白，简巍也愧疚地垂下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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