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记忆里的故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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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恶。

    我的雄父和雌父深深相爱,生下的卵保持着双方基因链最高标准。但,我也不是没见过,婚后十多年都未诞下自然卵的雄雌伴侣。

    雄虫如果对婚约雌虫没有丝毫情意,哪怕多次肌肤相贴,精卵结合,雌虫也无法诞下成功受精的自然卵。

    这些不受雄主宠爱的雌虫能孕育,也会体验产卵的过程,但这些自然卵无法孵化,只是带壳的蛋白质。

    这种情况出现,雌虫只能用另外一种办法孕育,使用冻精直接注射。

    冻精受孕技术发展成熟,体外注射,雌虫只需孕育三个月,便可将这种冻精卵从体内取出,放置孵化箱进行孵化。

    冻精卵缺少雄虫尾勾神经触须分泌的安抚素,大概率只能孵化成雌虫,小概率撞大运了才有可能孵化成雄虫。

    这个雄虫怎么敢!

    在他夺走我哥哥的未来后,竟然连延续后代的选择也要夺走!难道他要这样放置我的哥哥,逼迫他在有雄主的情况下,去选择冻精生育?!

    何等羞辱!

    我出离的愤怒。

    但,我的三哥这些年被那个神秘的阁下越蛊越深,我在后来好几次提起这个话题,他不是避开,就是严肃警告我,不要过问太多。

    最严厉一次,三哥直接对我露出凶相。我有被伤到,接下来2年都没有和三哥联络过。

    当时的我想,去你*!你就死在这个雄虫手里吧,被那个弱小的势力吸干天赋和血,成为养分!我会对你的墓碑吐口水!

    27岁,我成为少将。

    我的肩头已经和三哥一样宽,和他一样壮。他仍是大校,被困在过去,碌碌无为。我听大哥说起,三哥参与的那股势力已然是一阵新的风暴,将要带着科技变.革席卷未来,三哥要

    成为某个领域的筑基大虫物了。

    我对此不屑一顾。

    #34;新的风暴?#34;

    #34;这股新的风暴是能抵御万亿的兽潮?还是能击退异变的异兽群星,为我族夺下辽阔无垠的领土?#34;

    四兄弟里,我是新一代的超新星,整个第一军系里,30岁之前成为少将的军雌少之又少,而我是新晋的

    其中之一。

    我走在路上,春风见我都要夹道相迎,我年轻,前途一片光明,仿佛伸手就能摘下群星。

    27岁的我对三哥的事业轻蔑无比:#34;不过是岸边的沙塔,瞧着宏伟,海水一抚,瓦解不过瞬息。#34;

    “高等文明联盟议会?哗众取宠的东西。”

    这种认知,在当时的军团..系十分盛行。

    首都盟一直到1790年才完全独立,在此之前,一直依靠军团.系的武力保护,在这段合作关系中,首都盟是军团的附庸。

    成为少将的那一年,我仍然没有和三哥联系。转年,军团.系的疯狂扩张终于碰壁。

    永不停歇的虫族大军打穿异兽星系的主星,尚不满足,一直延伸外扩,大量被砍下头颅的异兽尸体被倾倒星海,化为太空垃圾。

    这些蕴含星能力量的异兽尸体过量堆积漂浮,引发可怕的质变,某个时间段,它们的尸骸互相感染异变,没被军团抽干净的星能暴走,撕裂异兽星系的纬度,形成一个无法关闭、无法控制、无法破解的黑洞隧道跳跃点。

    黑洞之门,诞生了。

    新生的黑洞之门成为异兽群的新繁衍地,它诞生的位置对虫族十分危险,就在虫族使用频繁的重要星际航道之上。

    一场保卫战来得猝不及防。

    虫族第一军团倾巢而出,所有服役期的军雌都被抽调,包括镇守大后方的主营地守备军。我在战场上见到了三哥。

    我们僵化的关系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保卫战缓解。

    我5岁开始虫族的第一周期变态发育,那一年起,我就期盼有一天,能和哥哥们一同鏖战星海。大哥和二哥和我的兵种不同,这个梦想,只有同为战甲兵的三哥能和我一起实现。当我和三哥一起打过仗后,那点儿因为吵架的别扭,如雪消融,我们和好如初。但我还是嘴皮子讨欠,关系缓解了,我就是想刺三哥几下。

    那时的我年轻,前途风光又是超新星,记忆里强大锋利的三哥,已是我虫生里跨过的一道里程碑,傲慢狂妄在我年轻的躯体里蓬勃生长,令我锋芒刺虫,得理不饶。

    我嘲笑三哥:“打完这场,你是不是又要马不停蹄地回去围着那位阁下转?”

    三哥没有生气,只是朝我翻白眼:#34;没有家庭的小虫

    崽闭麦。#34;

    我呵呵两声:#34;我就是和阁下结婚,也不会变成你这哈巴狗样。#34;]

    【嗯?】

    【米兰阁下:嗯?】

    【米兰阁下视角里的约书亚:.…】

    【好想看这两状态下的约书亚见面,吵架,打起来!】【哈巴狗,你是在自我介绍吗?】

    【不过这个状态下的约书亚是真的狂.直言首都盟是()】

    【他有这样的资本,1600年的少将含金量和现在不同,那时候的军团还是军团.系,整个虫族群体都被划分在十大系里,28岁的约书亚换算现在,他已经能当高等军团的总长了。】

    【28岁的总长放到现在也是很炸裂的可怕天赋。】

    【要不是黑洞之门惊变诞生,现在世上只有一个声音,军团。】

    这几年没联系,三哥在战场外,已经有了新的样子。昔日沉默冷漠消失,他开始变得有些风趣、幽默。

    后来,我知道,这是最容易接近阁下们的标准样子,也更成熟、更圆滑、更适合在势力交错的危险境地里生存。

    但当时,我只觉得,真不顺眼,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天哪,你简直连灵魂都被改造了!好恶心!

    我感到不可思议、嫌恶、震撼且反感:“你简直被扭曲,那些弱者才玩得小科技到底有什么好!如果没有军团护卫,他们连探索星海深处都做不到!#34;

    我言辞激烈:“你承认吧!你因一个雄虫的蛊惑变成傻…变得愚蠢!你根本不知道你放弃了什么!他们算什么东西能和军团星海相提并论?!#34;

    三哥安静凝视我:#34;约书亚,你还没有长大。#34;

    我猛地站起来,怒目嗔视:“你看着我现在的样子再说一遍!?看看我的肩章!按照军礼!你甚至要对我下跪问好!#34;

    他笑出声。

    我气得要死,他竟然还在笑:#34;好哇,了不起的华沙少将军,乐意效劳为您效劳!#34;他的一句话,令我所有的强调都变成小虫崽的言论。

    我狠狠踢了一脚墙壁,踹出个大洞,惊得聊天室外面的守卫虫连声高问长官怎么了?我把一腔怒火全喷那头,几

    句话骂得守卫兵缩出去,连呼吸都压抑住。

    三哥大笑:#34;还以为你要踹我身上。#34;

    我瞪着他,抱臂不言。

    得了吧,真踹过去,晚上雄父就要打电话过来和我聊天了。三哥不仅被磨去战士的锐角,还学会讨厌的把戏。

    我们的聊天到此也进行不下去了,三哥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34;快点长大吧,约书亚。#34;#34;等到那个时刻来临,你见识到那一刻,你会知道的。#34;

    三哥的声音轻松又快乐,他真的很高兴:“那滋味,没法说。你会知道的,你的身体,你的思维,你的手指和大脑会告诉你要怎么做。#34;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流。而我的回应是:#34;放…,滚!#34;

    再见面,三哥在裹尸袋里。冰冷苍白,失去所有往日威慑,令我觉得陌生。

    黑洞之门保卫战是一场长期战役。长久镇守后方,活跃于各方势力而不是扛枪打磨武技,死亡当然会提前到来。

    我想过这回事。

    死亡对虫族来说并不陌生,也并不可怕。死在战争里更是一种荣誉,最好的荣誉。

    因为我和三哥在一个辖区并肩作战,他死亡后,报告单和通知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上。

    翻开报告单前,我的情绪尚且算稳定,这些年来,我送走不少战友,在处理遗体后事方面有经验。

    我有点担心三哥死亡消息传递回去,雄父会因为伤心而住院。

    我先通知雌父,把这份苦差事交给雌父去转达。雌父回消息骂我狗崽子。

    我啧了一声。

    大狗骂小狗,反弹。

    我去见了三哥最后一面,停尸房很冷,还不止他一个虫。

    真惨,有这样的好家庭背景,最后结局是和乱七八糟的低等虫共享一间停尸间。我现在是少将,地位赫然,脸面金贵。我还在记恨三哥说我幼稚,没长大。

    我是少将,所以我敢用真正的脏话骂他了。

    “傻逼。”

    #34;傻逼,傻逼,傻逼。#34;

    /gt;

    我骂了一会,感到没趣。

    换做以前,第一个单词还没说完,三哥的铁巴掌已经飞过来让我体验眼冒金星套餐。

    我站在他旁边,翻开尸检记录报告,打算看看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再提出来嘲笑。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感到怒火烧得前所未有的猛烈,烈火焚顶燃出极度憎恨,停尸间的冷气都无法令我感到凉意。

    我哥哥,仍是一个战士。

    他的死因,竟是因长久未做过精神疏导,在战场上厮杀过度,完全失去理性冲出军阵而死亡。

    他的雄主到底在干什么?

    雌虫生来拥有强壮凶悍的体魄,发达的肉.体反射神经和天赐的战斗意志,缺点也明显,这些强悍特质会令成年期的雌虫难以自我消化情绪问题,久而久之,雌虫们容易情绪化,难以保持理智,易燃易爆。

    雄虫作为互补的存在,尾勾里藏着的神经触须会分泌一种安抚素,这对雌虫是天生神药。雄雌天生一对,方方面面都是如此。

    1600年的军团内部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战后精神梳理制度,由医疗科技为主,核心药理是雄虫阁下的血。

    但,这项制度福利只有服役期为军团出征的军雌能享受到。

    我哥哥自从结婚后,除了这一次黑洞之门保卫战,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大战场。可,保卫任务肯定有执行的。

    新派的首都盟目前需要军团护卫才能深入星海,而三哥又是如此投入到这个计划里,在这八年里,他一定非常频繁地执行护卫任务,为这个垃圾势力保驾护航。

    保卫任务是合约附属条件,不算为军团出征,我的哥哥因此无法去使用军团的梳理室。

    他的雄主在干什么?到底是有多憎恨我哥哥?

    八年来,这个雄虫竟然一次都没有为我哥哥做过安抚疏导…?令我哥哥承担着超负荷的精神压力上大前线作战?…这个雄虫到底在干什么啊?…你又在干什么啊?

    我不可思议地低头去哥哥的尸体。

    你的雄主不为你做精神疏导,你就不能动用手头的关系去开一间军团的梳理室吗?大哥说,你要成为未来的新风暴主宰虫,你怎么、你怎么可能连一间梳理室都开不了?雄父的声音从我记忆深处爬出来:这是爱情的力量。

    我瞪着哥哥的尸体,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爱那个雄虫爱到…连其他雄虫的血都不愿意接受?#34;…疯了吧。#34;我逃离停尸间。

    黑洞之门保卫战打了很久。所有军团都在源源不断地往前线输送战力,保证大前方战场始终有足够的火力和军阵。

    强力的后援军令战线牢固如铁,我的批假申请顺利通过。我气疯了。我虫生中从没有这样生气过。

    我当晚就申请休假回大后方,走极速特快,6小时内飞船连跳12个黑洞点,我几乎是硬扛着生理极限往回赶。

    一落地就吐得一塌糊涂。但我动力充足,吐完立刻爬起来,愤怒像原油一样驱动我,让我疯狂往家族地回赶。

    我要杀了那个雄虫。

    他以最羞辱虫的手段毁掉我从小到大,一直仰望的英雄。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脑中的每一条神经都被这个想法占据。

    雌父在前年调任离开家族地,雄父随军。大哥和二哥的家不在家族地的星球。去年开始,家族地是三哥和他的雄主在住。现在,家族地城堡只有这个雄虫。

    我疯狂又冷静地做出一个个计划,多些年来,我拥有自己的班底、关系网、牢靠强大的背景。做出一个合法的死亡通知,轻而易举。

    我请假回家的理由是哀悼,特地隆重地穿上将级的礼仪军装,所以,一开始,家族地守卫的安保雌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直到我疾步抵达那座黑塔,还未解除身上佩戴的礼仪武装配枪,保安雌们瞬间警惕到惊恐。

    他们的惊恐是对的。一群B级高等根本拦不住一个盛怒的A级特权种。

    来多少,我杀多少。

    出乎意料,这群保安雌竟然没有退后,他们将恐惧和绝望刻在脸上,却仍然坚持拦在我身前,阻止我佩戴武装上塔。

    我哥哥养了一群好狗。

    我没杀这群狗,击晕大半。

    保安雌一批一批地倒下,接着是仆从雌,他们一个个地跪倒在我面前,铺成虫肉地毯,努力压着最低音讨饶,求我离开。

    我会离开的,我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但是,这要在我杀了那个雄虫之后。

    他们拦不住我推开塔顶的门,门后是一个静谧

    到死寂的奢华大套间卧室。

    奢华到我还以为我误入什么宫殿。

    一大群仆从雌噗通噗通挡在我双腿前,不停地磕头,小声求我离开。我面无表情踩着他们的身体往里走,断骨声咯吱作响。

    卧室深处有一座床。

    极致奢华,四柱床放下床帘,我进来一看,还以为是一个黑笼子。我掏出配枪,这是一把礼仪□口,造型华丽,只能装一颗子弹。对付这雄虫也够了。

    我一步步走过去,军靴在地上踏出厚重冷酷的脆响。

    床账里,传来寒?的被子翻动音。

    那个雄虫醒了。

    当然,除非他是个聋子,那么大的嘈杂不醒才奇怪。我猛地撩开床帐,床单黑,这个雄虫的头发也黑,身上盖在的被子也是黑。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愤怒,没想其他,把手伸进这一团黑色里,迅速摸到雄虫的肩膀,硬扯着将他拽起来。

    我愣住了。

    他很轻,超出我想象的轻,好像一团棉花。我把他从被褥拽出,原是想看清脸,然后枪上膛,一切结束。

    可,他太轻了。

    我拽过头,他撞进我的怀中,软被从他身上滑落。我看到了他的腿。

    睡袍是米色,那双苍白的腿怪异无力地拖在被里,丝绸睡袍覆着小腿,令那两条并在一起的腿瞧上去如一条死去的鱼尾。

    我隐约看到睡袍里的尾巴,雄虫惊醒了,呼吸声急促起来,手抓在我的军服穗带上,可那条尾巴并没有反应。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一切。

    这个雄虫,是个残废。

    腰部以下,完全丧失神经反应。但,那双腿的肌肉没有萎缩,反而肌莹肉润,保养得像一个正常虫。

    我的怒火不说夏然而止,也像台生锈的机器,卡壳了。

    这时,这个雄虫突然把头枕进我的颈窝,呼吸轻轻,声音沙哑,没有疑惑,没有惊恐,平静如水,温水浇灭我的强情绪化。

    #34;你今天有点粗鲁。#34;

    #34;外面发生了什么?#34;

    我先前愤怒烧头,用力地把他拽起来,雄虫撞进我怀里,现在贴得很近。…近到,他说话时,呼吸和嘴唇一起吻过我颈侧

    的腺体。

    #34;乔什?#34;

    我和三哥的年龄只差五岁,我和三哥长得非常像,唯一区别我们的是瞳色。他的眼睛是青色,我是蓝色。

    雄父很喜欢这个基因巧合,为我取名约书亚,小名昵称和三哥名字的昵称是一个发音。

    我也很喜欢这个巧合,三哥也很喜欢,我将强大的三哥视为我的另一个虫生未来,仿佛,我在这个世界热烈灿烂地活过两次。

    所以,三哥的性格转变令我愤怒无比。可现在,真相却是这样。

    一个残废怎么可能控制骄傲狂妄的哥哥。

    我的视线僵硬地从他无力的腿往上看,看到同样白的手,看到雄虫肩头凌乱散着的黑发,发如绸,如云似雾,莹辉着千金保养的珠泽。

    我看到他的脸,轻凝的眉下有一双暗淡无神的黑眼睛。我看到他的唇,唇色偏白,唇纹明显,下唇有一条陈旧小疤。

    他枕在我肩窝,放松、脆弱、信任。床上用品一应全黑,只有他是白的,白色的肌肤,白色的睡袍。

    乔什科?华沙的声音从我记忆深处爬出来,快乐地讲述一个诅咒:等到那个时刻来临,你见识到那一刻,你会知道的。那滋味,没法说。你的身体,你的思维,你的手指和大脑会告诉你要怎么做。

    他像一颗珍珠。

    令我感到饥渴。

    #34;乔什?#34;他抬手抚摸我的脸,真正疑惑起来:#34;你怎么哭了?#34;

    “我兄弟死了。”

    久久后,我开口。

    我和哥哥很像,方方面面。我没有澄清。

    他沉默片刻,用手摸索着我的脸,轻轻拍我的下巴。

    我从未和他见过面,也从未探听过哥哥的私事,可这一刻,我懂得如此迅速。他要我低头,要给我一个吻。

    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米兰。无数的过往和热血灿烈的记忆早在时间里褪色,只有这一捧柔软的黑与白,永恒。]

    【?】

    【乔什科知道这场景,死了都要活过来亲手杀了你再躺回去,约书亚,这句话保真。】【…你还记得你在停尸间说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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